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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四章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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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四章(1)

晨曦的光透過窗欞,一點點撩撥著床上的睡美人,李朝朝的睫毛微顫,輕輕張開一條眼縫,眼前一片茫茫,過了好一會兒才定睛看清楚自己已經在武鄉侯府的臥室裏,藍翎羽卻不見了人影,她的枕頭邊上放了一支沾滿露水的桃花。

她不由地哼了聲,那個吃肉的騷狐貍,這下肯定滿足地冒泡了吧。

只是那聲輕哼,帶著嘶啞和嫵媚,立即回想起昨夜的瘋狂,連自己怎麽暈過去的都不知道。

她現在渾身都酸痛不已,從上到下,從裏到外,實在是沒了一點力氣。

紫南站在門外不冷不熱地問:“奶奶,您起來了嗎?”

李朝朝實在不想動,但又不能讓人發現自己這副樣子,任誰都看得明白,她咬著牙支撐起來,盡量壓低聲音,“什麽時辰了?”

“快辰時了。”紫南也不進去,這位新奶奶從來不讓人伺候起床梳洗,她還樂得清閑。

這個時候李朝朝早就起床準備去席玉堂了,她可是號稱風雨無阻。

李朝朝嗯了聲,慢吞吞地站起來穿衣服,等身上的吻痕全部遮住,才像無事人一樣喊了聲,“進來吧。”

紫南讓春麗把水端著水端進去,她自己站在門口,飛快地看了眼李朝朝,覺得沒什麽不妥,就是比平時起得晚了些。

李朝朝的兩個陪嫁丫鬟春麗被安排端茶倒水,而冬月則在院子裏打掃,甚至連主子的屋子都不許進,紫南和紫北兩個則代替了她二人近身伺候著。

春麗把水放好就乖覺地退離房間,這一進一出和李朝朝之間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流。

紫南把一切看在眼裏,但心裏冷冷地嗤笑著,在外人眼裏這位新奶奶恭順謙和,不爭不搶,其實在這紫苑裏睡有把她放在眼裏,連個下人都不如。

“奶奶,等下還去席玉堂嗎?紫北在外面候著呢。”

李朝朝拿著帕子自己凈手,“去,心誠則靈,菩薩不會因為你晚到一刻而怪罪的。”

紫南隨意地福了福身,“哦。”

她出去張羅早膳,隔壁堂屋裏的三爺也醒了,出門就可以看到青瑤和兩個大丫鬟忙裏忙外地從堂屋進進出出,紫南站在門口看了好一陣,氣得咬牙但不敢跺腳,憑什麽她們就能伺候三爺,她卻要來伺候這位連正房都不是的奶奶。

李朝朝對著鏡子擦了把臉,看到鏡中的自己眉梢帶喜,她不由一笑,好在嘴沒被啃腫,目光稍移,也正巧發現紫南飽含憤怒地那麽一瞥,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,還別說藍翎羽昨晚的迷藥還真是管用,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。

洗漱完,紫南已經布置好早膳,李朝朝就在自己屋裏隨意地吃了兩口,就聽到外面鬧哄哄地有什麽人在喊。

李朝朝起先沒在意,可是聲音越來越大。

就聽到有人在那喊:“這事沒完,簡直太大膽了!居然敢偷我的東西,以前可沒發生過這種事情,必須嚴查!”

李朝朝聽出那是小扇的聲音,繼續慢條斯理地吃東西。

紫南看了李朝朝一眼,徑自出去盤問了一番,然後進屋發現李朝朝還是很淡定地坐在那裏,一點也不見關心的樣子。

等了半天也沒見李朝朝說話,紫南撇撇嘴,“奶奶還是去看看吧。”

“發生什麽事了?”李朝朝詫異地看她。

紫南聲音裏帶著幾分不屑,“扇姨奶奶說丟了東西,正在院子裏大鬧呢,懷疑是咱們院子裏的人偷的,話中帶刺好不無禮。”

她的話音剛落,就有人風風火火地闖進來,見到李朝朝也不行禮,大喇喇地哭著:“奶奶您要為我做主啊。”

小扇正氣得牙癢癢,她方才在院子裏喊得嗓子都冒煙了,結果還是沒見李朝朝出來,到是紫南出來看了一眼什麽也沒說,她還以為是李朝朝讓她出來看的,然後又等了一會兒還是什麽反應也沒有,她只有自己闖進來。

“南姑娘給小扇姨奶奶搬個杌子坐著說話,別哭暈過去了。”

李朝朝溫和地笑著,“有什麽事慢慢說。”

小扇跺了跺腳,“哪還有這功夫坐著,已經火燒眉毛了。”

在這紫苑上下誰都可以對李朝朝不敬,不把她放在心上,可是她對人還算和善不招人討厭,也至少是個奶奶吧。

紫南瞧不上李朝朝那股懦弱的勁,但最厭惡的還是這個小扇姨奶奶,整天趾高氣昂算什麽東西,至少李朝朝是她的主子,對李朝朝不敬就是打她的臉。

“扇姨奶奶,少奶奶沒讓你跪下行禮已是客套,給你臉讓你坐,你還這般說話?”紫南不滿地把杌子放在地上,“快坐下說吧。”

小扇瞪了她一眼,就偏不坐,她就是要看看李朝朝是個什麽態度。

“算了,既然姨奶奶有急事就容她先說。”李朝朝沖她淡淡一笑,“什麽就火燒眉毛了?”

小扇得意地剜了紫南一眼,紫南恨鐵不成鋼地沖著李朝朝翻了個白眼。

小扇拿著帕子哭了一嗓子,“奶奶,之前我進門時,夫人送我的一支金鐲子不見了,我平日裏都不舍得帶,只是拿出來擦一擦,感懷夫人對我的恩典,可是今日早上打開梳妝匣的時候竟然發現不見了。咱們府上都知道三爺病著,連個外人也不來,來來回回都是咱們自己人,一定就是這院子裏的人偷的,您要為我做主啊。”

李朝朝遲疑地看著她,“這……”

“奶奶!您要是不做主,以後別的院子裏知道又該怎麽說?說新奶奶進門沒管好這些下人,而且您進門後就發生偷盜,少不得有人會置喙到您頭上,說您管教不好。”小扇擦了擦眼角,“而且那還是三夫人送我的,如果被她知道了,親自派人來調查這事,才真是沒臉啊。”

李朝朝頓了頓,“嗯,你說的不錯。”

小扇憋著得意,“那就請奶奶做主吧!”

李朝朝靜靜地看她不說話,小扇被看得有些吃不住。

“奶奶要是不管的話,我就去告到夫人那裏去。”

李朝朝嘆了口氣,擡頭道:“好吧,去把周媽媽叫來。”

紫南還沒出去,候在門外的周媽媽聽到叫自己忙走進來,“奶奶您請吩咐。”

李朝朝為難地看著她,“我本來也不想驚動周媽媽,但是這院子裏的事向來是周媽媽做主,平日裏管得也井然有序,可是扇姨奶奶今日丟的是夫人送的鐲子,如果驚動了夫人,到時候只會讓周媽媽為難,所以這事還是請周媽媽做主吧。”

周媽媽也是這麽覺得,小扇這是打自己的臉呢!

以為找來夫人會讓少奶奶難看?小扇這個蠢東西!

李朝朝垂著眼眸權當沒看到她們各自的表情,小扇忙笑著解釋:“媽媽別生氣,都是我氣糊塗了,要怪就怪那偷我東西的賤人,夫人和奶奶都信任您,才把紫苑交給您打理,您一定會處理妥當。”

“那扇姨奶奶覺得此事應該怎麽做?”周媽媽冷笑。

小扇不假思索道:“捉賊要捉贓,自然是搜啊,我昨夜還看過還在呢,那鐲子肯定還咱們院子裏,到時候再說什麽也不管用了。”

周媽媽覺得這法子是甚是妥當,雖然不滿小扇,但也必須找出來有個交代。

她看了眼李朝朝,笑道:“三爺的堂屋和奶奶的房間就不用搜了,驚擾了主子實在是不應該。”

“確實不應該打擾三爺。”李朝朝站起來,“但是我的房間也一並搜吧,不然堵不住悠悠之口。”

周媽媽還是覺得不妥,大家都有目共睹,新奶奶平日裏除了去席玉堂幾乎就只在屋裏,要麽就去堂屋給三爺請安,這院子裏這麽多人大家都看著,她連廂房都不曾他進去過。

周媽媽瞪了小扇一眼,她就算是再不敬新奶奶,也不該如此囂張。

“那就最後一個搜奶奶的房間,若是前面搜出來,自然與奶奶無關。”

李朝朝點點頭,“也好,就聽周媽媽做主。”

小扇得意地勾了勾嘴角,跟著周媽媽出了房間,所有人之前都已經聚集在院子裏,以防她們回去做手腳。

李朝朝與紫南最後出來,看了一眼堂屋緊逼的門簾,就聽到周媽媽大嗓門一喊,“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,現在說出來是誰拿了扇姨奶奶的金鐲子,我還能在夫人和奶奶面前給你們求情,一旦搜出來,嚴懲不貸!”

站在地下的丫鬟婆子媳婦相互看著彼此,都是一頭霧水。

李朝朝也站在臺階上靜靜地看著,青瑤垂著眼眸沒什麽表情,春麗和冬月表情也淡淡的,而小扇則帶著得意,她幾不可見地瞇了瞇眼睛,心中一片冷然。

周媽媽哼了聲,“好,那我就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的搜,你們都跟在後面,誰也不許回房間,搜出來,看我怎麽發賣你們這些蹄子。”

許是她的聲音大了,堂屋裏忽然有人把杯子摔了。

李朝朝離著門口最近,小扇見她好像要進去,忙上前攔著,“還是我去吧,三爺習慣了我伺候,離不開我,奶奶還是跟著媽媽一起搜屋子,我進去伺候三爺,也免得別人說我栽贓。”

這滿院子的人都看著一個姨奶奶竟然攔著少奶奶不讓進三爺的屋子,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忿,就看李朝朝怎麽說。

就連紫南都氣得一臉漲紅,她還想著跟少奶奶一起進去看看三爺呢。

熟知李朝朝卻只是笑笑,“那就辛苦了扇姨奶奶了。”

紫南更是氣得不行,這個奶奶也太好被揉捏了,明顯的就是小扇在挑釁,她居然還能笑得出來,是她的話早就發飆了!

小扇更是得意,覺得今天真是賺了,怕是在這位新奶奶頭上拉屎她都不會說什麽的。

周媽媽看了眼李朝朝見她卻是沒有生氣的跡象,只好帶著所有人去搜屋子,李朝朝卻只讓紫南拿了本書來,在廊子下看書。

旁人以為她是怯懦,其實她是渾身疼,話都懶得說。

紫南站在後面不滿地嘀咕,“奶奶就讓那個小扇這麽囂張下去,也不說管管她。”

李朝朝嘆了口氣,“我又有什麽辦法,我只能做好自己的本分。”

紫南無語地翻了一眼,這麽窩囊,早晚有你哭的時候。

很快,周媽媽就拿著個鐲子出現在院子裏,臉色有些難看,後面跟著一臉驚慌失措的冬月,李朝朝看到冬月那樣子,登時站起來,手指緊緊地抓著書卷,嘴角緊繃著,滿臉不可思議。

紫南看到心中冷哼,看吧,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小扇故意設下圈套,就是讓新奶奶難看,打她的臉,看她這個人是不是軟糯好拿捏。

之前還不知道李朝朝是裝的還是真傻,現在看她的表情就是個蠢貨!

到現在還沒發現小扇的圈套!

看她怎麽處理!

周媽媽拿著鐲子過來,“奶奶,這鐲子……在冬月姑娘的被子裏找到。”

李朝朝驚訝地看著冬月,拿著手中的書劈頭蓋臉地就扇過去,“你這丟臉的貨,怎麽會是你!”

“奶奶!”冬月跪在地上,“不是奴婢,真的不是奴婢,奴婢也不知道這東西怎麽會在奴婢的被子裏。”

聽到門外的聲音,小扇一把掀開簾子就出來,冷笑道:“不是你是誰?那東西難道會自己長了翅膀飛到你的被窩裏不成。”

小扇那樣子讓人感覺一點也不意外。

李朝朝氣得粗喘,冬月跪著抱著她的腿,嚇得大喊:“奶奶,您要保重身體啊。”

“我如何保重,你都做出這種事情來氣我,這是要氣死我!”李朝朝拍了拍胸口,“我從來沒想過會是你!”

冬月跪著痛哭,“奶奶,真的不是奴婢,奴婢從來都沒進過姨奶奶的廂房,怎麽可能會偷她的鐲子。”

小扇囂張地掐著腰,“只是沒人看見你進那廂房,不代表你沒進去過,現在物證就在這裏擺著,你說什麽都沒用了!”

她側過頭沖著李朝朝挑起嘴角,“奶奶,這事您說怎麽辦吧!”

李朝朝急喘了兩口氣,“扇姨奶奶,既然這鐲子都找到了,不如此事就這麽算了。”

“算了?不能因為她是您的陪嫁丫鬟這事就這麽算了。不然大家都知道您是個縱容下人的,以後別人還怎麽看你,大家知道偷東西都不會受罰,以後就會有人接著這麽做!到時候奶奶臉上更不好看!”小扇哼了聲,“此事決不能這麽算了。”

小扇咄咄逼人,不給李朝朝任何臺階。

李朝朝眼中帶著委屈,咬了咬嘴角,“那扇姨奶奶說此事該怎麽辦?”

冬月垂著頭跪在地上,已經無力辯駁。

“打,狠狠地打!”小扇尖叫,“打她長了記性為止,讓所有人都看看這就是偷我東西的下場。”

偷她東西的下場?

這是在說和小扇作對的下場吧!

李朝朝幾不可見地瞇了瞇眼,飛快地看了眼春麗。

一直站在人群後的春麗忙上前喊道:“姨奶奶打不得啊,您有所不知,這冬月姑娘根本不是少奶奶的人,她的賣身契早就被靖王府要走了,冬月是靖王府唐總司的徒弟,唐總司愛徒深切,知道徒弟對主子一片敬意,才讓她在奶奶身邊伺候,但她的賣身契卻是靖王府裏,這事在鎮江大家都知道的。”

小扇陰晴不定地看著地上的冬月,沒想到這個胖丫頭還有這個來頭,那就是打不得了?

春麗戳了一把冬月的腦袋,“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!當年唐總司可是送了她不少好東西,大珍珠都有好幾箱呢,怎麽竟然會動這個心思偷姨奶奶的鐲子!真是奇怪啊你!”

冬月默默垂淚,“真的不是奴婢。”

小扇聽明白春麗這話是什麽意思,她是想替冬月伸冤呢,她們主子還沒說話呢,哪裏輪到她說話。

小扇冷笑,“這偷東西可不分有錢沒錢!也許就看上我那鐲子覺得是心頭好了呢!”

李朝朝嘆氣,“媽媽,冬月確實是靖王府的人,如果是別人,您說怎麽處理都行,可是……”

周媽媽的冷汗也滴下來,就是三夫人也要看在靖王府的面子寬恕呢。

“那什麽總司的也不過是個下人,下人的徒弟也是下人!靖王府又怎麽樣!她手腳不幹凈進了哪裏也被人發賣!”小扇不屑地撇嘴,“既然不是咱們府裏的人,還留下這個禍害做什麽!也算是給靖王府懲治了這蹄子。”

周媽媽有些為難,這小扇是非要給少奶奶難堪了,“既然如此,那就把冬月趕出去,少奶奶您覺得呢?”

冬月忽然仰起頭看向李朝朝,李朝朝的眼角迅速攢滿淚水,但是卻不肯讓它委屈地留下,狠絕地把她的手從衣角拉開,一字一頓道:“就聽媽媽的,這種人留不得了!”

說完,李朝朝一溜煙往屋裏跑回去。

紫南翻了個白眼,只能跟過去看著。

周媽媽揮手讓大家都散了,徑自走到冬月面前,“走吧。”

冬月橫臂抹了把眼淚,“媽媽,您能不能讓我和奶奶再說幾句話。”

周媽媽看了眼李朝朝的房間,一旁的小扇哼了聲,“還有什麽好說的,沒把你賣了就不錯了。”

冬月滿臉通紅地看著小扇,一句話也沒說,被春麗扶回房間收拾東西。

回到屋裏的李朝朝一把就撲倒床上,她前腳進去,紫南後腳也跟上前,關上門,看著床榻上低泣的人,冷嘲熱諷道:“奶奶現在哭有什麽用!”

李朝朝趴在床上擠眼淚,帶著哭腔道:“姑娘也知道我沒用,實在是辜負了姑娘叫我一聲奶奶。”

“被一個姨奶奶欺負成這樣,奶奶你實在不該容忍她,這事明顯是她故意設下的套欺負你的人!”

李朝朝坐起來,無辜地垂著頭,“就是因為我無用她們才會如此肆無忌憚,欺負我身邊的人打壓我,現在姑娘伺候我,只怕以後還會連累姑娘受委屈……”

她打了個哽咽,“姑娘還是擇良木而棲吧!去伺候姨奶奶也比我這個不受寵的人強。”

“呸!”紫南怒道:“她算什麽東西,也配得上我伺候!她也配!”

李朝朝還是垂著頭,“那兩位姨奶奶現在伺候三爺,是三爺身邊的紅人,三爺什麽都聽她們的,我現在是奶奶的身份她們就這樣,只怕以後更沒了出頭之日,南姑娘還是要為自己以後打算啊……”

紫南也覺得跟在她身邊沒有什麽出頭之日。

李朝朝眼袋淚花地忽然走上前拉住她的手,“我瞧著姑娘這樣好看,哪裏比她們差,你同樣也是伺候三爺的,按理說也早該被三爺收房了,不過他們是三夫人找來的,她不是咱們院子裏的人,沒有替姑娘打算,但是姑娘伺候我這幾天,也是盡心盡力的,伺候爺肯定是更沒問題。但凡我有點能耐,常在三爺面前走動,還能給他說姑娘幾句好話,哎……”

她這麽一說,紫南跌入谷底的心情忽然又燃起了希望,“奶奶說的可是真的。”

“不瞞你說我早就有這個想法了。”李朝朝嘆道:“但是你也看到我現在的處境,她們處處針對我,別說和三爺多說句話,就是放出連堂屋的大門都不讓我進去。她們是針對我,但是姑娘卻不同,她們兩個可以聯手,難道我和姑娘就不能結成同盟麽?反正三爺都已經有小妾了,早晚還是要再擡,擡誰不是擡,多南姑娘一個又有什麽關系,而且南姑娘可比她們和三爺親厚多了,只是需要一個牽頭的人。”

紫南的眼睛都亮了,如果這事由少奶奶提,三爺一定不會反對。

她說的沒錯啊,反正都已經有了兩個小妾了,再多她一個又有什麽關系!

李朝朝眼淚汪汪地看著她,“我雖然沒本事,但是只要我有機會必定向三爺舉薦姑娘,只求姑娘念在我替你出面的份上,多多關照我才是。”

紫南徹底被李朝朝說動了,她不否認李朝朝現在的處境艱難,也沒什麽可利用價值,但是正是因為她此時孤立無援,才不會說謊騙人,反正她又是個好拿捏的,現在答應她,只要事情成了,還不是她想怎麽做就做什麽的。

“奶奶說話可要算數!”

李朝朝見她有所松動,忙道:“這是自然!三爺又不是誰的,總不能讓她們獨占了去!”

她走到匣子裏拿出個盒子,“如果南姑娘答應,我也要拿出誠意。我知道我那丫頭受了委屈,這東西麻煩姑娘替我轉交給她,我以後有你,凡事也不瞞著你。”

李朝朝打開匣子,裏面放著一些珠寶首飾,“這些東西姑娘有喜歡的就請先挑選,我也沒少好東西送姑娘的。”

紫南隨意瞧了兩眼,也不是什麽好東西,並不放在心上,不過李朝朝把這東西讓她轉交,可以見得確實是拿她自己人了。

小扇鬧著一出,她反而因禍得福了。

“奶奶有什麽話要我轉告的?”

“沒有了,讓她出去本分做人。”

紫南行了禮,拿著盒子就往外走。

李朝朝見她出去,漠然一笑,等了這麽久,終於有人等不住出手了。

小扇鬧了這麽一出,無非是想看她的反應,她現在沒有任何反應,所有人都認定她是個軟柿子。

那就隨便捏吧,殊不知柿子捏爆了,只會是那幕後黑手沾了一手的紅汁。

她輕輕彈飛眼角的淚水,人心只有在這種時候表露無遺,只要稍稍利用,永遠不會知道下一秒誰會成為自己的敵人。

其實,還要謝謝小扇終於讓她成功的把握住紫南的私心。

入了夜晚,李朝朝打開門發現紫南還睡在過廳的榻上,笑道:“姑娘今夜去堂屋替我在三爺腳踏上陪夜吧。”

紫南激動地站起來,“真的嗎?可是今晚是青姨奶奶她……”

李朝朝目光淡淡地看她,“我見她今天精神不濟,還是你去比較穩妥。”

看來少奶奶是在兌現諾言,紫南高興不已,對青瑤傳了李朝朝的話,青瑤什麽也沒說,就退了出去。

回到廂房,小扇見到她很是吃驚,“你怎麽回來了。”

青瑤默默地看她一眼,“少奶奶派了紫南過去伺候。”

“她居然讓紫南去?”小扇瞪大了眼睛,“當初明明說好只讓咱倆服侍的!”

青瑤也在那想,“你說是不是她知道今天的事……”

“不可能!”小扇打斷她,“她要是早發現了不可能忍到現在,而且你也看到她今天那個樣子了,回到屋裏肯定哭得不行,紫南都看不上她!”

小扇不無得意地哼了聲。

那青瑤就猜不出來為什麽少奶奶把紫南派過去,而且就算是想守著三爺,她怎麽自己不去?

小扇哎喲一聲,“管她那麽多,估計是她今天丟了面子,才會這樣!一個紫南能有什麽能耐!”

青瑤總覺得不對勁,卻只嘆了口氣什麽也沒說。

浴室裏,李朝朝在泡澡的時候認真地數了下身上的吻痕,一共五十多個草莓!

她足足泡了近半個時辰的熱水澡,才把衣服穿得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。

夜又靜下來,沒等多久,藍翎羽就從後窗翻了進來。

“你怎麽樣了?”

藍翎羽關切地一把抱住李朝朝。

李朝朝笑看他,“什麽我怎麽樣?”

藍翎羽的目光直接看向她的大腿間,“還疼麽?”

他從懷裏掏出個瓷瓶,“我給你上藥。”

李朝朝連忙攔住他,“東西給我,我自己來。”

藍翎羽狐疑地看她,“你能看見到那裏?還是我來吧。”

他很有興趣為李朝朝服務。

李朝朝把藥膏搶過來,“讓你擦,這個夜晚就沒完沒了了。”

“怎會!”藍翎羽義正言辭道:“我是那般沒分寸的人嗎?我可心疼你,我早上看過你那裏都腫了。”

李朝朝錘他,“你還好意思說!”

藍翎羽低低笑著,一把抓過李朝朝的手,“好好,我的朝朝還知道害羞了,今夜我絕不亂來,你穿得這麽整齊,是準備去哪?”

李朝朝挑眉,“我要去爬墻,帶我去爬墻!”

“好嘞,都聽娘子的。”

藍翎羽一把抱起李朝朝,從後窗以看不見的速度飛快地進入夜空。

李朝朝笑問他,“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出門!”

“看到紫南跑我那屋裏我就知道是你的主意!”藍翎羽親了親她的額頭,“冬月是你最心疼的丫頭,你絕對不可能忍這口氣。”

“沒錯!她們踩到大雷了。”李朝朝在風中冷笑,“不過她們也會迅速放下戒心,冬月出不出去都不會影響大局,這未必是件壞事。”

“你總是能把對你不利的局面,稍加利用為己所用。”藍翎羽忽然又問道:“只是娘子,為夫能不能問一句,你準備啥時候讓我病好?為夫已經等不及了。”

李朝朝得意地大笑,“急什麽,你不是已經把我吃過了,還不過癮啊!”

“這種東西哪有過癮的時候!吃不夠啊!”

兩個人一路笑著到了花雀大街的艷骨坊後門,他們還沒敲門,李博星就探頭探腦地打開門,“你們怎麽才來!”

李朝朝笑了笑,“冬月呢?”

“在呢,先進來再說吧。”

幾個人一起上了二樓,冬月一見到李朝朝就笑嘻嘻地跑過來,“姑娘你終於來了。”

李朝朝捏了捏她的鼻子,“在武鄉侯府也沒見你笑這麽開心。”

冬月皺了皺鼻頭,“這些日子可憋屈死我了,巴不得早點被趕出來呢,奴婢只是想到姑娘還在那裏……”

藍翎羽一把摟住李朝朝的肩膀,“不用你擔心,你當爺是吃幹飯的。”

冬月撇了撇嘴,“姑爺,您還躺在床上呢!”

李朝朝笑個不停,“好了,先說重點,今日的事讓你受委屈了,你做的很好。”

“哪裏受委屈,我信姑娘,知道姑娘一定也會信我!”冬月挨著李朝朝坐,“只是以後不能服侍姑娘了,那個小扇實在太可惡了!”

“你放心,我一定會給你討回公道,你出府也好,她們以為這樣我就少了一只手臂,其實你在外面反而才能替我做些事情。”

李朝朝又側過頭地李博星道:“以後冬月就是咱們艷骨坊的品香師。”

“她?”李博星不可置信。

李朝朝挑眉,“你不信她?還是不信我?”

李博星見李朝朝那要吃了自己的表情,咽了口唾沫不說話,冬月沖著他吐了吐舌頭。

“冬月可是唐總司的徒弟,不管她教沒教過,這身份不會作假,以後這招牌打響了可比香粉娘娘厲害,以後冬月就在艷骨坊暫時住下。”

李朝朝又回過頭,對冬月道:“如果你以後還想跟著我,我會把你接回去,在外面同樣可以闖出一番天地,你要記住,要做就做到最好,如果你相信我,就更要相信自己。”

藍翎羽看著冬月臉上激動地表情,心裏連連嘆道:這女人的那張嘴可以把一個活人說死,也能攪亂一潭死水,讓這些人心甘情願為她辦事。

當然,那是因為李朝朝用了一顆心。

回去的時候,藍翎羽沒怎麽說話,李朝朝狐疑地看他一眼,“有心事?”

藍翎羽笑笑:“其實我有時候真想一把火把武鄉侯府給燒了。”

“有用麽?”李朝朝摸了摸他的心口,“這樣你的心就會安寧麽?”

藍翎羽握住她的手,走在無人的大街上,“有你在就是安寧,你說我為什麽不能放棄報仇?帶著你遠走高飛,遠離這些惱人的是非?”

李朝朝停下腳步偏過頭看他,“其實你是在為我不安寧,你想報仇,但是又不想看到我受苦,你的心就不安寧。”

“朝朝,你這女人太聰明了。”

李朝朝莞爾一笑,“既然誇我,就該知道,我忍她們不過是一時,我從不爭這一時,她們我還不放在眼裏。”

藍翎羽揉了揉她的頭發,“我從上一世就相信你,你一直是我的救贖。”

這一日紫苑裏的扇姨奶奶把三少奶奶的陪嫁丫鬟給打發出去,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,然而似乎所有人都保持著高度的默契,誰也沒說什麽,連三夫人都不曾開口問一句,小扇就更加得意,每日看到李朝朝都十分趾高氣昂。

自那日李朝朝也沒讓紫南去堂屋裏伺候,青瑤實在看不出她的破綻,以為她那日是紫南自己的意思。

日子一天天地過,藍翎羽的病還是始終不見好。

武鄉侯府又開始流傳李朝朝這個沖喜妻根本不管用,又是個軟糯的,大家更不拿她當回事。

甚至有傳言不應該把李朝朝做正房奶奶,根本不配,頂多是個姨奶奶。

傳言愈演愈烈,李朝朝卻像沒事人一樣,每日還是一如既往地去席玉堂祈福,下午回屋看書繡花打絡子,可是紫南卻忍不住了,自從那日能近距離伺候三爺,看著他的睡顏,她就再也控制不住那顆心。

李朝朝正打算去席玉堂,紫南嘀咕著:“奶奶你聽外面都說那麽難聽了,你怎麽還沈得住氣!”

“哎,我也是沒辦法,要是給我一次機會接近三爺的話……”

李朝朝看著窗外,見到院子裏青瑤和小扇說了句什麽,她匆匆離開,小扇端著藥正左右為難,她忽然對紫南道:“去看看小扇怎麽回事?三爺該吃藥了。”

紫南立即明白什麽意思,忙掀開簾子跑出去,“扇姨奶奶怎麽還楞著不去伺候三爺?”

小扇瞪了她一眼,“急什麽!我是聽到三夫人找我去回話。”

“那你就去啊!”紫南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藥,“這藥就給我吧!”

小扇躲開,“那怎麽行……”

“你不給我,難道是想讓三夫人等著?”紫南抱著雙臂等著,“你就是現在攔著我見三爺,等下我也會進去,跟三爺說有人想霸者三爺不讓別人接近呢。”

“哼!”小扇把藥碗遞給她,“給你給你!你可仔細伺候著,別到時出了什麽差錯,你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。”

紫南沖著她的背影哼了聲,小扇只作沒聽見,匆匆地去青院,心道不知道三夫人找她什麽事,難道是為了前兩日她打發走了冬月?

她心裏驚疑不定,也懶得計較紫南搶走了她的藥碗。

紫南笑吟吟地走過來,李朝朝也正好出來,她見到有些為難地看著,“要是紫東和紫西攔著……”

李朝朝上前笑道:“我陪你進去,正好我也有話和三爺說。”

紫南想到李朝朝有可能是要替自己說話,巴不得李朝朝與自己一起進去。

她其實自己也明白,只要李朝朝的位置穩固,她才有出頭之日。

兩個人一起進屋,就只有紫東在屋裏伺候著,見到李朝朝和紫南進來也沒說什麽。

紫南扭著腰走過去,溫柔道:“三爺該吃藥了。”

藍翎羽沒什麽精神地看了她一眼,然後伸手一指,“讓你們奶奶來!我病了這麽久,就沒見她伺候過我!”

紫南尷尬地看了一眼李朝朝,李朝朝無奈地笑了笑,伸手把藥碗端過來,勺子在碗裏攪了攪,“三爺教訓的是,那今日就我伺候您,等下讓紫南伺候您沐浴。”

藍翎羽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李朝朝,沒瞧見紫南喜不自禁的表情。

李朝朝則垂著頭,吹了吹勺子裏還有些微燙的藥汁,伸出手,笑道:“三爺請喝藥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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